我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,刚过罢年就又盼着过年,可是盼呀盼又总是盼不到,那时候,对过年之所以有这样的渴望,其中自有许多欢乐和诱惑,比如过年能换一身新衣裳,扎起红灯笼,吃糖块等等。
对于我来说,小时候过年最大的诱惑,莫过于能吃上几天好年饭。在那个年月里,家乡山西古州平定的农民们一年四季吃粗粮,喝稀饭,只有离年傍近时家家户户才能杀上一口猪,然后到河岔子里刨上一些冰块冻上,到过年时才能拿出来放到锅里烁熟,蒸上几碗红闷肉吃。腊月二十九,家家户户都要蒸上一锅白面馒头,似乎辛苦一年为得就是在过年这几天能吃上几顿象样的饭菜。因此,每逢进了冬月,我就拽着母亲的衣角问:“啥时过年呀?怎么还不过呀?”母亲就教我背这首儿歌:“小孩,小孩,你别馋,过了腊八就是年,小孩小孩,你别哭,过了腊八就杀猪。”这首儿歌我不知背了多少遍,儿时盼年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,也别说腊八一过,家家户户就开始忙活起来,杀年猪的杀年猪,淘米的淘米,压碾子的压碾子,压成面后发了一大缸,然后又烀了一锅豆馅,村里的其他人家一样,为过年忙得脚打后脑勺儿,小年一过,就更有一番景象了,家家户户从合作社买来年画,找人写对子,贴春联,小女孩扎上红头绳,涂着红脸蛋,小小蛋子们也穿上新衣服,跟在爹的屁股后,忙着往家里捣腾着过年的东西,那情景甭提多热闹了。
我家过去的日子比较穷,我们兄妹6个,过年时母亲最多能蒸上四、五锅馒头就不错了。如果做了豆腐,母亲总要把豆腐渣用猪油炒熟了让我们吃悼,那几锅白面馒头就像是我们兄妹的诱饵,有时哈拉子淌多长。小时候,母亲的第一锅馒头蒸出时,就打发我向邻家去送,可是盘中的三个馒头送到邻家时常常只剩两个,另一个早在途中噎进了自己的肚里。但不论怎样,年三十响午,按常规饱餐一顿馒头,吃几块肥猪肉还不成问题。夜里守岁到12点便开始接神,然后家家户户燃放鞭炮,放完后,全家老小围着炕桌吃上一顿香喷喷的肉馅饺子。
小时过年令人兴奋的还有压岁钱,然而压岁钱是有代价的,那就是磕头拜年,家乡古州平定拜年也有很多规矩,一般是年三十晚上在自家拜,初一才在本村拜,初二开始才提上两包果子,两瓶酒等四合礼去拜亲戚,那时我小,反正比我岁数大的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,我见了就猛磕一个点儿,现在想起来都憋不住想笑,不过那时的压岁钱数目很小,就一、二块,不像现在一出手就是一、二百元。小时过年我总共才能得到十几元,这就十分高兴了,不停地把那些嘎叭响的橇毛毛票数来数去,有时还向小伙伴们显示显示,晚上睡觉也要压在枕头底下,这并非我小时那样看重钱财,而是家中实在穷呀!我上面还有哥哥,姐姐,家里供不起读书呀!记得我上一年级时的学费大部分是要靠过年得的几个压岁钱来支付,不磕那么多响头,当年如果没有那十几元压岁钱,我的学生时代也许会过早地结束。
现在随着大学毕业离开家乡到山西阳泉分行参加工作,生活的质量的提高,对过年虽说没有儿时那么渴望,但童年时过年的那种乐趣,回想起来却常常使我醉在在那甜蜜而又带着几分怅然的情绪里,我怀念故乡的过年,更留恋那失去了的童年的纯真和欢乐........
-作者-
简介:蔡永庆,男,90年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,现供职于山西分行阳泉市分行内控合规部,中级会计师职称,爱好文学,曾于《人民日报》、《经济日报》、《山西日报》、《山西经济日报》、《阳泉日报》等报刊、杂志发表文章3000多篇,并多次获奖。